作者：Debbie Barker，食品安全中心，国际项目主管

2014年9月19日









对2014年8月25日《纽约客》文章《种子的疑惑》的回应。

科学把关并建言：Bill Freese；Doug Gurian-Sherman博士；Martha Crouch博士



（原文连接：http://www.centerforfoodsafety.org/blog/3468/debunking-popular-myths-about-ge-crops-portrayed-in-the-media ）


《纽约客》2014年8月25日发表的Michael Specter的近作《种子的疑惑》[1]，是对转基因作物神话的老调重谈， 却忽视了对此技术的合理的科学批评。《纽约客》发表如此文章，与人们对它传播高度诚信和高质量新闻报道的期望不符。

生物技术公司每年花费数亿美元做广告和市场推广。作为其中的领跑者，孟山都每年花在广告上的费用达8千7百万到1亿2千万美元[2]，主要集中在转基因作物技术上。这些公司另外还花费数百万用来游说[3]、反对转基因食品标识公投[4]，以及对转基因进一步的推广。这大量的花销，行之有效地使得几个主要媒体为转基因作物和食品虚构了一个良好的形象，这其中就包括《纽约客》。


这篇《种子的疑惑》表述了这样的意思：万达娜·席瓦作为领袖领导的国际反转运动，是以阻碍科学地解决世界贫困人口粮食问题为代价的。但实际上，正是此技术的失败，而不是对新技术的恐惧和逆反心理，才使得科学家、学者、政策制定者、政府和普通民众对生物工业产生了疑问。

该文作者不去完整地核查关于转基因工程的重要科学文献，相反，却反复渲染早被揭穿的一些最常见的转基因神话。下面是《纽约客》顽固推销的几个神话：



神话：转基因作物是饥饿和营养不良的解决之道---在花费了数以亿计的美元进行了30年的研究之后，转基因作物曾作出的喂饱世界、增强营养的承诺失败了。



神话：转基因作物使用较少并更安全的化学试剂---事实是，转基因作物使农药使用量增加了数亿磅，下一代转基因作物还将进一步增加更强更毒的除草剂的使用量，例如2,4-D和百草敌。



神话：转基因作物增产---研究证明，美国的抗除草剂玉米和大豆没能增产，而Bt作物产量的增加，包括《纽约客》文章所引用的印度Bt棉花产量的增加，实际主要是由常规育种和其它因素带来的，而非转基因工程带来的。



一些重要的研究肯定了廉价的农业生态耕作方式可以像工业化农业体系一样带来增产，甚至增产更多，与此同时却降低了化学试剂和水资源的使用，改善社会和经济福祉。



下面对这些神话作进一步的详细揭露，同时重点提到了一些生态耕作的巨大成功。



神话：转基因作物是饥饿和营养不良的解决之道---《纽约客》的文章引用了黄金大米作为例子来说明转基因作物可以缓解贫困国家的营养不良。过去20年，生物技术的推崇者一直在推销黄金大米，它被设计成可以产生高含量的类胡萝卜素，后者可以转化为维生素A，以解决维生素A缺失导致的失明。



但是，黄金大米至今仍没有出现在市场上，在过去的10年中有许多知识产权问题和技术问题阻止了其发展。仅仅在数月之前，国际水稻研究院（IRRI）---负责黄金大米的研究、分析和测试---公布的一个报告[5]显示，“很遗憾（黄金大米的）平均产量低于农民们喜爱的其它相当的本地品种”。IRRI还说[6]：“没有证据证明每日摄入黄金大米可以改善维生素A缺失症患者的维生素A状况并因此减少相应的健康问题，比如夜盲症。”



黄金大米不是唯一一个失败案例。2000年初，非洲植物病理学家Florence Wambugu根据他在孟山都做博士后期间的研究工作，领导了一个开发抗病毒转基因甜土豆的项目并准备在肯尼亚种植。《新科学家》对此作了报道[7]：“在非洲（转基因）食品几乎可以根除贫困。”《福布斯》杂志则报道说[8]：“当西方还在激辩转基因食品的伦理问题时，Florence Wambugu已经在用它喂养她的国家。” 但是这些文章都是在田间试验完成前若干年发表的，而田间试验最终却失败了，其结果于2004年静悄悄地发表了。肯尼亚国家日报报道[9]：“利用生物技术开发抗病毒甜土豆的试验失败。”



与此同时， 乌干达和莫桑比克的育种者则用常规的育种方法成功培育出了抗病甜土豆[10]，含有较高的beta胡萝卜素，产量也相当高。



类似的，生物技术工业吹嘘可以通过转基因工程而大大提高木薯（非洲最重要的淀粉作物之一）的蛋白含量。但是，宣称蛋白含量能提高的论文后来被撤回了[11]，因为研究发现传说中的蛋白的提高压根不存在。



但是，与甜土豆和许多其它作物一样，非转基因育种则在改善木薯的许多特性方面取得了进步， 从产量和营养成分的提高[12]、到抗旱能力[13]。好些这样的改良品种已经在非洲种植，但是其成功很少被报道。



神话：转基因作物使用较少和更安全的化学试剂---超过99%[14]的转基因作物（1）是抗除草剂的，可以抵受一种或多种广谱除草剂的反复喷洒以除去杂草，而本身不会受到伤害；和/或（2）是抗虫害的，Bt作物可以在其组织中产生毒素杀死目标害虫。



当今世界每6亩转基因作物中有超过5亩（85%）[15]种植的是抗除草剂作物，几乎都是抗孟山都的农达， 包括玉米、大豆、棉花、苜蓿、芥花菜和甜菜。农达的活性成分草甘膦是孟山都的旗舰除草剂。抗农达的作物已经对环境造成好些负面冲击。最近发表的一个经过同行评议的以美国农业部（USDA）公布的农药数据为依据的评估显示，与不种植抗农达作物的可能情况相比，种植抗农达作物导致在美国多喷洒了5亿2千7百万磅[15]除草剂（基于1996到2011年的统计数字）。



对抗农达作物大量使用草甘膦，还导致了抗草甘膦杂草的爆发[16]，常称为“超级杂草”。在抗农达作物之前，这些杂草几乎不为人知，但是现在这些杂草在美国6千万亩田地[17]里滋生，相当于怀俄明州的面积，是北（和南）美农民所面对的主要挑战之一。抗农达杂草快速出现，这与生物技术工业当初所宣传的抗性不是个问题正好相反。孟山都在提交给美国农业部的第一代转基因大豆的申报材料[18]中声明：“。。。草甘膦被认为是一种不太会带来杂草抗性风险的除草剂。”它还宣称[18]好些大学的科学家同意“抗草甘膦大豆的商业化种植极不可能带来抗草甘膦杂草的问题。”

下一代转基因作物---更强的化学试剂


《纽约客》文章避而不谈为应对超级杂草的爆发，生物技术公司正在寻求新品种转基因作物的审批，后者能抵抗老牌更毒除草剂（例如1940年代开发的2,4-D）。陶氏农业科学公司正在向美国农业部申报[19]抗除草剂2,4-D的转基因玉米和大豆，这种除草剂被认为与免疫系统癌症[20]、帕金森病[21]和其它健康问题[22]的增加有关联。同样的，孟山都正计划申报抗百草敌[23]的转基因大豆、玉米和棉花。国家癌症院认为百草敌可能与农民的结肠癌和肺癌[24]的增加有关联。



虽然抗2,4-D作物被广告宣传为对付抗草甘膦杂草的解决之道，但是美国农业部预计[25]抗2,4-D玉米和大豆的种植将导致2,4-D使用量增加2-7倍，从目前的每年2千6百万磅增加到每年1亿7千6百万磅。除了第二代转基因作物会给健康带来问题之外，美国农业部和杂草科学家还一致认为抗2,4-D的杂草会很快出现。更进一步的，环保部对2,4-D作的一项风险评估[26]还发现抗2,4-D作物对环境有多种潜在危害，而且2,4-D的飘移还会伤害敏感的作物[27]，使农民的经济利益受到影响。

神话：转基因作物可以增产---生物技术公司宣称转基因作物产量高，因此是解决世界粮食问题和提高农民收益的重要手段。要讨论产量，首先要明确重要的一点，现今绝大多数转基因作物不是为人类食用种植的，而是用作家畜饲料和提取用于汽车的乙醇[28]。

关于产量，Doug Gurian-Sherman博士的里程碑式的报告“增产的失败”[29]发现美国的抗除草剂转基因玉米和大豆的产量并没有增加。这份报告和另一篇经同行评议的重要研究论文显示自从1996年引入转基因玉米以来，玉米产量的增加绝大部分是通过常规育种和改良的耕作方法获得的。而欧洲的数据[30]则说明即使没有使用转基因技术，其玉米产量的增加与美国一样高。

与《纽约客》文章所宣称的相反，印度棉花的增产来自于非转基因因素。根据印度棉花研究中央学院的首席棉花科学家K.R. Krauthi的说法[31]从2002年到2011年12月间，棉花共增产59%，但几乎都是在2005年前发生的，那时只有5.6%的棉花种植面积种植的是Bt转基因品种。Kranthi把印度这个期间棉花产量的提高归功于杂交棉花的引入、灌溉增加以及其它与Bt无关的因素。事实上，从2007年8月到2011年12月，印度转基因Bt棉花种植面积从67%增加到92%[31]，而棉花的产量却稳步下降。这与《纽约客》文章的说法完全不同，后者宣称Bt棉花使印度棉花产量增加了150%。

未来之路---农业生态耕作的成功

越来越多的研究证明多种农业生态方法比转基因和常规作物更高产，同时减少化学试剂和水资源的使用[32]，很明显《纽约客》文章的作者对此不甚了解，或者避免提及这方面的信息。

转基因作物需要昂贵的种子[33]、化学试剂和合成肥料，粮食缺乏地区的农民负担不起，许多发展中国家也缺乏水资源。而且转基因作物助长了工业化农业体系的温室气体排放，至少要为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的30%负责[34]。科学家和国际发展问题专家正在形成的共识是解决饥饿问题必须与本地资源相结合，并且必须切实可行、便宜、低投入和有适应性，特别是在气候变化的时代。

由Es***大学生物科学系和环境社会中心合作进行的研究表明[32]在57个贫困国家286个农场共3千7百万公顷土地（其中3%是在发展中国家耕种的）上利用农业生态方法使作物平均增产79%。所有作物都有效地利用了水资源，降低了碳排放，减少了农药的使用。

更进一步的， “农业知识科学发展技术国际评估”（IAASTD）[35]为采用最好的方法来处理发展中国家农业问题提供了一个权威信息源。IAASTD是由联合国和世界银行资助的，经过来自多领域的400多专家4年的努力所得到的成果。IAASTD的结论是，转基因作物在缓解饥饿和贫穷上几无潜力，相反，它推荐农业生态途径作为达致粮食保障的最好方式。在美国玉米种植带，长期研究显示使用生态农业耕作可以降低化肥和农药用量[36]达90%以上，同时提高产量，保持或增加收益。

这篇文章中还有其它一些错误观点，限于篇幅这里略过不提。对转基因应该如何进行恰当的风险评估和妥善管理，人们会有不同的看法和结论，但简单地忽视对转基因的担忧和合理质疑这是不科学的。

如果我们严肃对待消除饥饿提高生活水平并保护生态环境以保障未来食品安全等等这些问题，我们就需要进行诚实和充分的讨论。与其花费大部分资源追求高消耗科技，我们应该把实质的手段集中在粮食和农场体系本身上（它们对局部生态系统的复杂性很敏感），并容纳更广泛的标准，例如社会经济政策、文化历史、资源保护和社会平等。